“胡来。”洛清知跟来,手向着内丹捞去,她下意识探手阻止,两人几乎同时握住了内丹,澎湃的念头席卷全身。
恶灵咯咯地笑起来:“啊呀呀,恶念缠身,等着失控吧!”
易泠歌的眼前天旋地转,定格的画面竟是多年前,她是傅楚衣时的荒唐一日。
她知这不是她的恶念。
起先只是一晌贪欢。
一个寻常的午后,宋廷玉人未到,声音已如雀跃的小鸟般飞来:“走啦,哥请你们喝酒去。”
阮弦歌嗔怒地瞪他,“上次你喝得满嘴胡话,睡了三日,是又皮痒,想挨师尊罚了?”
本想立刻回应叫好的傅楚衣不敢造次,认怂低下头,指望宋廷玉硬气一把。
“好阮阮,你最疼我了呀。”宋廷玉像一只黏人的大型犬科动物,拽住袖子摇头晃脑地蹭:“没有酒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,我们是来修炼的,不是出家做和尚。”
“我们做不了和尚。”她煞风景地打断他的撒娇。
“啊是是是,你们也不是来做尼姑的。阮阮,你看今日风光无限,午后又没有课业,不下山岂不辜负。”
宋廷玉端得是扼腕叹息,仿佛不去喝一场酒是天大的遗憾。
小弟子们是不能随意下山玩耍的,但宋廷玉嘴甜又有钱,从同门手里买来移形符,保他们出入平安,不易被逮住。
“走吧。”阿阮终是妥协。
将将落地时,宋廷玉拂袖一扫,替她和阿阮变了模样和衣着,五官英气,穿的亦是男装。
阿阮秀眉蹙起,问:“不去酒馆?你这回是打算去哪儿,还要这般大费周章?”
宋廷玉赫然换了身锦衣华服,发冠上镶有明珠,得意道:“怀玉阁。别瞪我啊,这地儿可得有拜帖才能进,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得来。听闻里面的姑娘能歌善舞,去看看嘛。”
阿阮冷冷说:“熟门熟路,在京都时没少去吧。”
“还好还好,那时年纪小,我爹管我银两很严,去一次就得节衣缩食。”宋廷玉不知死活。
阿阮黑了脸,但不多言,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。
怀玉阁里花样繁多,除却花容月貌的姑娘,还有清秀小倌,衣香鬓影,惹得宋廷玉轻摇折扇,看得入迷。
阿阮平素克制,这日酒是一杯又接一杯,傅楚衣想宽慰她,然而被一句“你不如陪我多喝些”堵了回去。
“公子生得好秀气,多大啦?”一个姑娘莲步轻移,贴到她耳边问,如兰的气息惹得她心头泛痒。
“二十岁。”她一本正经地回问:“你很漂亮,你多大啦,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你觉得我好看呀?”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悦色,“十九岁,我叫阿瑶。”
“好,我们喝酒!”
等傅楚衣再有意识时,已经迷迷糊糊躺到雅间床榻上。
阿瑶哭着跪坐在榻边说:“公子穿戴皆是上品,阿瑶听到你们说是日后恐怕不会再来,求您为阿瑶赎身吧。我愿为奴,一生侍奉您!”
她头痛欲裂,只模糊地听明白,阿瑶是想委身于她。
可她既无钱财,吃穿用度都靠着洛清知,来逛花楼的银子是薅宋廷玉的。而且顶顶重要的是,她亦是女子。
恍惚间,温软的身躯一点点靠近她,她想挣脱,迷蒙间竟是连声响都发不出来,只有零星的嘤咛声。抬手想施法,灵力都停滞住。
她醉到这种地步。
更该死的是,施的幻术还没有消去,躯体倒是真的男子。倘若阿瑶和她春风一度,待到术法失效,她恢复女儿身,阿瑶大概会被吓晕过去。
万万不可。
她笨拙地躲开,手在空中胡乱地晃动,浆糊似的脑子里终于想起三个字。
洛清知。
得她传音后,洛清知险些捏碎传音螺。
移形赶来,入目是一张奢华的雕花大床,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脂粉香气,燃着几盏不甚明亮的烛火,氤氲着旖旎的光晕。
轻薄的丝绸床幔后,是两个缠在一起的人影,他忍着翻江倒海的心绪,掀开床幔,堪堪松了一口气,施法挪走惊叫的阿瑶。
衣襟散乱,不知是急还是羞,眸中聚着水汽,楚楚可怜地扑向他的,正是贪杯的小师妹。
洛清知艰涩地咽下口水,嗓音暗哑:
“衣衣,你醉了。”
荒诞感涌上易泠歌的心头,她窥见的,似乎是洛清知的情|欲。